在國内講學的時候,經常有同學問我是怎麼走上古典學這條路的,說起來都是機緣巧合,這裡寫下來分享一下個人經曆,于己是個回顧和梳理,于圍觀者可以略略滿足好奇。(友情提示:七分随緣,三分随性。這裡寫的都是實實在在的俗事,沒有高古,沒有情懷,更無主義。在我眼裡,那些希臘人羅馬人本來就是俗而又俗、膽大粗鄙的一群人,我不把他們放在聖壇上。相反,正因為他們俗得張狂,直白地道盡人之百态——從高貴到卑劣、從理性到殘暴、從純愛到荒淫,才入了我的法眼。所謂古典,本身就是一種構建,不必直接等同于陽春白雪。)
這個經曆可以近說也可以遠說。遠說的話,得從選擇文科開始。我是最痛恨分數和應試制度的,所以我現在作為老師,從來打分都是略偏高,也算是對分數制度resistance的一種發洩。但是我從來也都能适應和配合制度,所以打小分數上問題不大,沒怎麼讓父母操過心。而且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分數和排名都是節節攀升,到初三以後就穩定在比較獨孤求敗的狀态。物理和化學也絕不落人後,所以高二分文理班的時候,老師們詫異于我毫不猶豫地選擇文科。我從小喜歡讀《紅樓夢》、《三言兩拍》,喜歡聽戲不錯,可我從來也不是文學青年,更達不到文藝境界。選擇文科其實我是有小算盤的,因為理科強人太多,華山頂上容不下那麼多頂級劍客,在文科班裡做個寨主盟主什麼的,相對可能性更大些。從這裡可以看出,其實我一直都有走小徑撲小衆的心理。走到古典學這條小徑上就是這個心理延續的産物。
這輩子比較可惜的是未曾參加高考,覺得我的中國經曆和人生不完整了。之所以不參加高考,也是有原因的。我上高一不久,我父母因為工作調動要搬到另一個城市,我那時15歲不到,也不算叛逆,可是特别渴望獨立,而且又不願意放棄好不容易考上的重點高中和熟悉的環境,所以和家裡攤牌,要留下來。我父母好像也沒怎麼勸我,總之,他們帶着弟弟搬走了,我留下來住校。住校生涯其實遠沒我憧憬的那樣自由愉快,睡不成懶覺不說,洗衣服洗被子都得自己來,宿舍裡8個teenagers,都不省油。冬夏無空調,冬天盥洗室的水冷得刺骨,但更大的問題是肚子的饑餓。高中好長一段時間我最大的感覺就是餓,憧憬美食。那時國内處處都在基建,道路交通設施和現在不可同日而語。我回一趟家要10個小時的長途(現在的話3個小時差不多了),每年也就寒暑假回去兩次,也就是說不怎麼能吃到家裡的飯菜。後來在學習後期羅馬帝國禁欲主義(asceticism)的時候,有理論說,那些苦修僧們把自己的物質供應降到最低點,其實也就是在剝奪了自己食物的過程中把其他的欲望包括情欲降到最低點,對食物的渴望壓倒其他的欲望。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我的高中就是一個苦修僧生涯,我最大的欲望都在“食”裡,壓倒了很多其他青春期同學應有的欲望,比如扮靓的欲望。到了高三的時候,因為有個提前上bevictor伟德官网文科強化班的機會,我就選擇去了,因為可以提前一個月結束我的寡淡食堂生涯,回家(家在南京)飽腹去也。那個想吃“好吃的”的欲望竟是如此強烈!竟可以讓我放棄參加高考考北大的素日理想。想來如果不是上了文科強化班而是去了當時時髦的國貿法律外語等等,也可能我就和古典學無緣了。
說起這個文科強化班,是教委委托bevictor伟德官网籌辦的,據說是要培養文理博學學者。我們31人,當時是從物理化學數理邏輯微積分到古漢語英語口語,“強化”了兩年,然後讓個人選擇專業。大部分同學選擇分流到中文系,小衆到曆史或哲學,我當然又是屬于那個到曆史系的小衆。當時也是因為倜傥的張樹棟教授,參加過抗美援朝的,是位長者,不緊不慢醇厚的男中音,仙風道骨,透着說不出的潇灑。所以說老師的魅力是重要的!張教授教過我們西方古代史,講到布匿戰争一節煞是生動,迄今都記得。就這麼着我開始關注希臘羅馬,到了大三,張竹明老師開拉丁語課,他是很懂行的,我古典語言這一攤就開蒙了。大四以後又上了希臘語。同學很少。我學得也算系統。但是後來知道在強度上和國外的初級課程還是不好比。那時我倒有個朋友,意大利人馬希墨(Massimo),在南大的霍普金斯中美中心讀書。我們倆就做語言交換,他陪我練拉丁語,我給他改中文作文。受益不少。特别讓我大開眼界的是他可以在多語間輕松切換,給我講拉丁詞彙的時候,可以輕松聯系西歐所有主要語言(後來知道其實這樣的歐洲人太多)。馬希墨的理想是做外交官,語言對他來說既是工具也是通往其他文化的叩門磚。那時我還在南大校報上寫了篇特矯情的豆腐塊,大意是希臘羅馬給我提供了對現實的逃避雲雲。我其實哪裡知道什麼是現實,那個年紀的少年估計都有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強迫症。
90年代南大的曆史系挺強勁的,元史、民國史和英國史尤其拔尖。英國史的錢乘旦老師(現在也在北大了)也是我的業師之一。到了保研的時候,我還是選了冷冷的甚至都沒有博士點的希臘羅馬方向,忒小衆了。我在小衆的路上開始一徑到底。正因為這個方向沒有培養博士的能力,我得考慮去哪繼續。當時國内最系統和最專業的古典學培養應該算是東北師大的古典研究中心。離南京可是千裡迢迢,和國外也差不離了。所以順理成章地決定出國。也是機緣巧合,那幾年有兩次古代史國際會議,一次在南開,一次在東北師大,我都去了,也發言了(居然是用英文),也居然被外面來的“專家”欣賞了,跟我說如果想去歐美深造,他願意寫推薦信。這位其實就是黃洋老師的恩師Dominic Rathbone,那時我哪知道那麼多,更不知道Rathbone的影響和人脈。也是到了很後來我才知道要是沒有他的推薦信(外校我還有另一封來自哥本哈根大學Prof Meyer和南開王敦書先生的推薦信),哥倫比亞大學多半都不會看我的申請。總之,申請還是挺順利的。我的托福那時是650(滿分是660?),GRE超2000(滿分2400)。但是真正發揮作用的是我的Statement和國外推薦信。
1998年8月我到了紐約,開始了6年的讀博曆程。這6年要寫的實在太多,等有空了慢慢碼字。先挑相關的說。首先關于選課。一般的系裡同學都是盡量避免選課,滿足最低學分,趕緊進入博士論文狀态為佳。可是和那些本科就是古典學科班的歐美同學比起來,我要補的太多,尤其是語言方面。所以我選了和旁聽了大量的課,一直持續到我的第五年,我還在不停地去聽課。這些課包括各級拉丁語、各級希臘語、各種專題(seminar)、各種技能課包括錢币學(numismatics)、古典和希臘化時期的希臘銘文(Greek epigraphy)、羅馬時期的希臘銘文、一年的紙草學(papyrology)、羅馬法(案例分析)等等。這些技能課我都是正式注冊選修的,學得不錯,成績都是A,更重要的是它們對我的研究走向和手法都産生了直接和深遠的影響。但是對于系科的要求來說,博士資格考試主要在語言能力方面。其中必須通過古希臘語、拉丁語、法語和德語的筆頭翻譯考試。法語我在南大時是學過的,但是德語是新增語言。我在第三年初的時候完成了語言要求。到現在還記得德語考試是關于二戰時期一個士兵的經曆,和我的專業當然毫不相幹。我一向是喜歡學習語言的,也自認有些天賦。大約第四年的時候,我選了意大利語課。除了英文這個日常語言之外,目前自己感覺用得比較舒服的語言(當然主要指閱讀方面)得算拉丁語、法語和意大利語。德語一直覺得比較别扭,雖然是相當重要的工具語言。去年開始找了一位北大曆史系的日本留學生教我日語,進展緩慢。不是因為年紀大笨了,而是因為雜事太多,無法集中精力,再加上沒人監督,所以有一搭沒一搭。學語言,還是趁在學校時效果最好吧。
說起語言能力,美國的古典學學生無論在古典語言還是在現代語言方面比歐洲的都是略輸。所以其實美國名校的古典學師資來自歐洲的比重很大,來自牛津、劍橋的比重尤大,德系的也不少,其他法國、意大利、希臘都有。在哥大的時候,古典系和曆史系古代(希臘羅馬)史方向裡,和我在校時間重疊過的同學中,美國人還是居多,中國大陸人就我一個,亞裔裡,有台灣男一個(後來好像放棄了,娶了美國女),韓國外交官女兒一個,美籍印度人一個。我快畢業的那一年,好像來了個ABC。其他的同學來自世界各地,特别是歐洲各國,羅馬尼亞人、土耳其人、希臘人、英國人、英意混血各一,法國人、意大利人各兩三個。黑人沒有,原先有一個,上了一年就退了。所以古典學還是一個很“白”的專業。
語言考試通過之後是博士資格的口試。4個主考官,一人半小時,各占一個主題。我當時的4個主題分别是羅馬錢币學、希臘化時代、羅馬帝國和晚期古代(Late Antiquity)。準備工作基本上就是把各個主題領域内發表過的代表性著作通讀一遍,但是也有一些非常具體和刁鑽的問題。羅馬錢币學考官拿了個錢來給我認,我居然說對了,是didrachm(這個比較刁鑽,是因為這錢來自帝國的希臘語地區)。這些個考試通通結束之後,就是沉澱一段時間做博士論文的開題報告(prospectus),這個不但要成文而且要答辯。答辯完了之後就是漫長的博士論文通向完成的階段。要畢業的話,隻要通過博士論文的答辯,并沒有發表其他論文的數量要求。當然如果有出版物,對申請教職有益,但強調一下,這并不是必須的。對于尋找教職而言,教學經驗還是挺重要的。我在哥大的6年,每年都有全獎,而且有3年是沒有任何教課要求的scholarship。所以讀博期間,我沒有任何獨立授課的經驗,隻做過幾次助教(teaching assistant),屬性打雜。到了工作面試的時候,沒有教學經驗的稚嫩就很無辜地曬了出來。比如,提問“你的羅馬史課上如果出學期論文題的話,你有哪些選題?”那時候,我很難從培訓(無經驗的)本科生的角度來考量和回答這類問題。
寫論文的過程現在回想起來是一個自己終于尋找到學術立足點的曆程。中間有掙紮、有瓶頸、有覺得無聊無意義的時候,直到最後好像終于發現了什麼新東西,才文思泉湧地完成。期間的困難,有些是實際生活方面的。我博士二年的時候生了女兒Amy,老公也在讀書。所以有的時候真是抓狂。我和他日夜輪換着看孩子,做功課,沒任何人幫忙。熬過頭兩年基本就雲開霧散了。Amy小時候是個可愛漂亮健康的孩子,所以我們雖然有時辛苦,看到她還是有甜蜜感覺和很大的成就感。
讀書期間,和我合作最密切的老師有兩位,他倆名聲不相上下,既是同事又是競争對手。這兩位親愛的導師自己都是極用功、極敏銳犀利的學者。大導對本科生相對客氣,對研究生毫不留情面。我見到聽到的可證實的恐怖事例就有氣哭女學生、把高年級同學proposal當面扔垃圾簍、對四年級PhD生說You can't continue any more、課上把同學搞得緊張到奪門而逃等等。我個人遇到的自己一個問題沒說好就遭冷眼的次數數不勝數,有的時候甚至都覺得不如放棄。好在我是國内出品的二十四孝好學生,所以心理上沒受到毀滅性沖擊。熬過來就是重生,得到的是他的尊重。六年我都是稱他為Prof. 某某某(last name)。博士論文答辯完的第一天,教授給我發信,第一次用他的名字first name署名,于無聲中說得清楚,從此是同事。可是我一直沒有改口,迄今仍然尊稱他Prof. 某某某。我确實覺得他比我更用功、更努力、更加博聞強志,一輩子都鋒芒不退,永遠追索新的空間,是個更稱職的愛智者。
找工作的經曆可以用按部就班四個字來概括。美國教職的招聘制度和程序是很标準化的,并不複雜。當年度的工作都貼在APA(American Philological Association)網站上,看到合适的,遞上簡曆、文稿、推薦信,等待回音。我2003年10月開始做這些事,然後12月得到十幾個面試回信,1月在APA會場(convention)面試,又再次進入康奈爾(Cornell)、多倫多大學(Toronto)、McGill和DePauw的short lists,也就是說最後的到校園面試(campus interview)的4個人。我個人覺得還是相當成功了,畢竟前面那幾所都是一流大學。在多大的面試比較滿意,後來我是從内幕知道當時系裡的“招聘委員會”(faculty search committee)對于是招我還是另一個英國人猶豫不決,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我,主要的理由是沒經驗。我在Cornell和McGill的表現我自己都不滿意,所以上不去也是意料之中的。
我是那種從校園到校園的沒見過外面大世面沒經過嚴峻社會考驗的人。我喜歡學校的自由學術氛圍,喜歡不斷更新中的學生群體,更喜歡學校靈活的工作節奏。所以求職的時候也沒有考慮過教職以外的可能性。其實2003-2004年尋找教職的時候,我的申請範圍并不局限于美國,國内包括香港我都遞過申請。香港很熱情地給過電話回應,薪水相對來說也不算低,那時不到50萬人民币,但是那個職位不是professor的軌迹(track),而是instrucor的職位,想翻身做professor不容易,這是他們明确說明的。我弟在香港是做過大學教授faculty的,起步的時候薪水就近百萬。引用這個旨在說明instructor和professor地位的懸殊。國内華東師大有挺正規的回應,但面臨要面試(interview)的問題,因為我當時不在國内,關于如何安排面試email了幾個來回,後來就不了了之了。浙大我申請了一個人才項目,但人家回應說讓我去申請普通職位,但是如何申請我是了無頭緒。隻有社科院和複旦黃老師那邊都十分熱情,隻是因為後來接了DePauw的offer才錯過了在其中一處任職的機會。知遇之恩,滴水湧泉。
和DePauw是有緣吧,2004年從哥大畢業以後來了8年了,雖然不是聲名赫赫的牛校,但條件我都滿意。假期較長,暑假幾乎是從5月初一直到8月底。我這8年間另休了三次全年帶薪學術假。沒休假期間還添了小弟Allen,學校強調家庭的重要性,對家庭的需要十分照顧,産假幾乎是從12月到次年8月底。學術上壓力較小,但研究條件無論是研究經費還是圖書資料(特别是館際互借)方面都可滿足。在生活上,雖然我們也不是什麼富人,但一家人生活還算輕松,可以帶着孩子時不時地走世界。我們所在的青城鎮(Greencastle,那個頗武俠的譯名來自我們的台灣同事)是個鄉村小鎮,但有着千金不換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天藍水清、樹木蔥郁的安全健康環境,所以我無可抱怨。更重要的是,在這裡我完成了一個很大的轉變,從一開始感覺上課是責任甚至是負擔到後來開始享受、品味課堂經曆。我在做我喜歡做的事,并且get paid for doing what I enjoy,真的不能要求太多。
在DePauw工作期間,也不是沒想過換到一個名聲更顯赫的地方,2006年隻差一步到伯克利(Berkeley)古典系。面試、作報告(job talk)神馬的沒出狀況,雙方都很滿意,最後是敗在我的側重點是拉丁銘文,而他們需要一個希臘銘文的faculty,所以還是找了一個希臘人。如果說我在找工作方面有什麼遺憾的話,Berkeley那一次算得上是失之交臂。特别心疼的不是因為自己表現不夠好,而是自己不是一個最好的fit。
2009年我出了第一本英文專著Collegia Centonariorum (Brill出版),研究羅馬帝國西部城市中的一種社會組織,基本資料是200多個拉丁銘文。到目前為止,同行書評(意大利語、法語、英文Classical Review、日文各一篇,德語兩篇)對内容的評判都屬正面(有一篇新的德文書評,比較負面,但是可以理解,因為我的觀點和書評者以前出版的書裡完全相反,感覺這篇書評完全是個複仇貼)。但我痛恨為什麼當年在裡面還留下那麼多拼寫錯誤。那本書對于我評終身教職(tenure)很重要,但并不是決定性的。教學在DePauw看得比較重。總的來說,評tenure也沒出什麼狀況。
也是機緣巧合,2011-1012年我學術休假,而且得到Mellon基金一筆大的研究經費,做希臘羅馬作品在中國的曆程,計劃一年在中國。恰逢黃老師在北大的西方古典中心成立,有幸到古典中心來教課。說來有趣,我的training是在羅馬史方面,可這麼些年來,我最享受的卻是語言課。在DePauw我教過基礎拉丁語、中高級拉丁語散文閱讀、中高級拉丁文詩歌閱讀、基礎希臘語和中高級希臘語閱讀(基本上隻教伊奧尼亞方言的Herodotus希羅多德)。特别喜歡和高級班同學一起摳字眼的感覺。希望有一天能在國内的教室裡和大家一起品味Vergil、吐槽Tacitus、跟着Ovid情色、跟着Catullus犯賤、跟着Martial毒舌。我的設想,不管國内的古典學如何建設,我堅持語言第一。無論和國際競争還是接軌,是翻拍西方還是追求中國特色,隻有語言功底上去了,才可以言及其它。
在北大教課的一年,我很享受很快樂。同學相當棒,思維犀利,眼界開闊,不拘一格,課堂很活躍。得天下之英才而教之是人生大幸。同事們也都是highly intelligent和随和,氛圍愉快。況且百年講堂還有我最心儀的昆曲,一年間我看了十場京劇、八場昆曲,還有各種其他現場演出,十分滿足。要說我不動心那是不可能。至于圖書館,确實有些困難,可是鑒于網絡資源的繁盛和發展以及北大的經濟實力,短期内建設一個可用的圖書館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真的要談到回國,還有實際操作上的問題。至于國内是否提供令人滿意的待遇,其實我個人覺得還是次要的,原因是國内的好幾個大學的研究氛圍和條件都頗有後勁,最棒的是學生潛力無限。對于我和家人來說,目前最大的困難在于已經上了初中(開學七年級)的Amy。這是個尴尬的階段,她的中文遠沒有達到能在中國普通學校正常上學的程度,而國際學校又貴得承受不起。如果強行扳她,後果不知如何。還有些舍不得我們的房子,到國内一線城市不會有這麼大空間了。
在招聘師資方面,我同意中心确實應該放眼全球,招聘合适、稱職和有責任心的教師。但是對于外國學者來說,也隻有單身的或是退休的可能才能考慮較長期的合同。我和這裡人也談過關于古典中心需要師資的事情。這幾年,美國和歐洲都積累了大量的畢業不久的博士,人不是沒有,但是有家有孩子的,特别是有上了學的孩子的,都會三思。對于隻是想來中國過渡以後還想回到歐美市場找工作的人,還需考慮歐美面試的問題,離得太遠了,到時面試什麼的都比較難安排,經濟上的壓力也比較大。其他的一些實際考量包括社保和養老金問題,因為人不在美國或者工資不是很優惠,對社保和養老金的積累不利。他們也會擔心因為圖書資料的限制無法在學術上持續發展。所以招來自歐美的長期師資,無論是大牛還是新手,都有一些困難。目前國内在歐美的古典學留學生還沒完成學位。所以估計這兩年中心在師資方面可能會有個瓶頸。不過相信峰回路轉的事情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