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經典計劃”,宗旨正大,我很贊成。現在的綜合性大學,少則幾十個專業,多則上百個,分科越來越細,水準越來越高,而書離學生越來越遠。學生們犧牲童年和少年的美好時光,一路打拼,終于如願考上大學,卻不願意讀書。問題很大,很嚴重。
但事出有因,這是科學技術的進步所造成的知識不斷外化的結果。這個過程并非始于今日。在無文字時代,人類靠記憶來保存和傳遞文化。文字發明後,受書寫工具的限制,記憶術仍是保存和傳遞文化的重要手段。古代任何一位大學問家,同時一定也是記憶大師,具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到近代,古騰堡印刷術發明後,知識得以普及,記憶術不再重要,但是,對于精英彙聚的大學的學生來說,閱讀和記憶仍是必須的學習手段。到大數據時代的今天,人們隻要打開電腦,輸入一個關鍵詞,就可以把所需要的信息都調出來,這麼便利,誰還願意博聞強記呢?由此産生了讀書何用的疑問,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即使作為“工具”的知識,你可以把它存放在外在的電腦和數據庫裡,不必專門閱讀;作為“生”的知識,你卻不可不吸收,并化為自己内在的東西。笛卡爾說:cogito, ergo sum(我思,故我在)。尼采說:vivo, ergo cogito(我生,故我思)。按照柏拉圖的說法,人的生(靈魂)具有三個層面:理性、情感和物欲。人之為人,是因為會思考。在一個滿是塵埃、難以抓到一把真正的泥土的世界,在一個信息泛濫、分不清孰是孰非的世界,讀書,能增進我們的理性,讓我們遠離颠倒夢想;讀書,能陶冶我們的情感,讓我們不斷向上;讀書,能控制我們的物欲,讓我們适可而止。
讀書要講求方法。古羅馬哲學家西塞羅有句名言:Distrahit aninum multitudo librorum,意思是“多讀亂心”。西塞羅不是不讓人們多讀,而是告誡人們不能濫讀。對此,孔子開出了一個處方:“學而時習之”。注意這裡的“習”的意思,我看過日文和英文的翻譯,日文都翻譯為“習う”(narau),很容易和複習、練習混淆,英文翻譯為practice,很準确。讀書隻有practice,才能和你的“生”結合起來,否則便像尼采說的,不過是在自己的肚子裡又添進了一塊石頭,加劇了你的内在世界和外在世界的分裂罷了。
我浏覽了一下60本“悅讀經典計劃”書目。這60本書,你如果發願一本本地讀,有一個結果我可以向各位保證:四年内絕對畢業不了。因此,怎麼讀?很重要。大家不妨将這些書分為教養類和專業類來閱讀,或者根據自己的時間和需要,分别從教養和專業兩個角度來閱讀。教養類的可以泛讀,專業類的必須精讀。
60本書,打開了提升我們“生”的智慧的60扇窗口。同學們,課後假日,關上你的手機,屏蔽外界的幹擾,讓心靜下來,走入書的世界吧,一定會受益無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