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下鋪兄弟

來源:bevictor伟德官网發布時間:2013-04-22 06:58:12訪問量:0

上大學是人生走向社會前的重要一程。我上大學是在1978年初,也就是人們常說的77級,恢複高考後第一屆。恢複高考是在1977年,等到我們入學已是第二年了。這一屆大學生常被人提起,前幾年學校組織了恢複高考30周年紀念的活動,有學長上台回憶,當年穿半透明的白的确良襯衫乘公交車,紅塑料皮的學生證在口袋裡熠熠生輝,赢得不少青眼。為志紀念,《新華日報》還刊登了77、78兩級bevictor伟德官网、南京工學院(今東南大學)全體學生的名單,其榮耀有似唐朝的新科進士雁塔題名。
榮耀歸榮耀,當年大學生的住宿條件比之今日可差了不少。與現在四個學生住的房間一般大,住的卻是十個人。擠壓壓的放五張上下鋪的架子床,中間的空地放五張辦公桌,人在裡面自如轉身就不太方便。最大的難處是行李沒處放,每人都有個放衣服雜物的箱子,隻能摞着堆在門後僅存的空檔中。要找衣服換季,碰巧你的箱子又在最下面,就隻好一隻隻箱子搬下搬上。我們班有個同學獨辟蹊徑,把自己較為袖珍的箱子豎着放在床上,睡覺時屈身與箱子擺好吻合的造型。這位同學現在是著名的國際問題專家,榮任國務院參事,常為國家的外交方針獻計獻策。
我住上鋪,下鋪是一位朱姓同學。狹小的空間擠着十條漢子,到夏天暑氣蒸人(無空調,電扇也沒見過),汗水淋漓,總有點不便。采取的對策是疏散,白天在圖書館、教室度過。而圖書館容量有限,閱覽室開門前隊伍排得老長。生活條件差并未磨滅學子的苦學之志,若是有著名學者來講學,總是一座難求。白天過去後,晚上回來睡覺,這是全體舍友聚會的時間。在床上平身後,再神聊一會,主題五花八門。每個人的生活習慣不同,人際間總會有些摩擦。比如我睡得晚,常在熄燈遲的教室多待會兒,以為可笨鳥先飛。我的下鋪學習效率高,正常時間睡覺,我回寝室自然會影響到他。有一天,我回來後輕手輕腳做睡覺前的準備,盡量不發出聲響。這時下鋪的朱君說,他一直在等着,還是快點,有點聲音也無妨。後來我就改變了熬夜的習慣,與大家在睡覺上共進退。我的這位下鋪人極聰穎,悟性很高,平時也不看他有多苦讀,卻極有見地。就以考試為例,他讀教材沒幾遍,猜題卻很準,屢屢命中。有時我想,上帝是公平的,“與其角而沒其齒”,牛有尖角而無利齒,虎則相反,兩長不得兼,如果朱君以其聰穎加之苦讀,再勤于筆耕,結果會怎樣真不敢想了。
畢業後,我與朱君都在母校工作,仍常有走動,他時常對我有所幫助,多是文字上的事。我參與寫的第一本書是他約的,記得是《新知識詞典》;我發表的第一篇論文是經他手編的,他的本職工作是編輯。萬事靡不有初,算起來這樣的第一還有不少。與他的交往還有别的方面的,印象最深的把他的兒子摔了一跤。當年他兒子未滿周歲,站得還不穩。我去他家,自告奮勇扶他兒子,不知怎麼竟走了神,松開手,孩子摔倒在地,大哭起來。在我吓得要死的時候,他夫人安慰道:沒關系,孩子摔倒後大哭,說明腦子沒摔壞。從此,我就被他兒子稱為“摔跤伯伯”。無獨有偶,還有一個同學被叫做“膀膀伯伯”,來由是他把孩子的胳膊弄脫了臼。朱君曾對我戲言,他兒子的數學不好,是因為那次摔跤的後遺症。好在他兒子後來進了南大商學院,摔跤的後果如何就說不清了。
大學本科四年時間不長,但值得永遠回味。每逢入學、畢業十整年之際,當年的同窗還會聚首話舊。最近又突破十整年規定,舉行了入學35周年聚會,借的是老同學周曉陸女兒的婚禮。他邀請大家來參加婚禮,拒收禮金,純粹為同學提供一次見面的機會。來了大約一半的同學,有從廣州來的,也有從美國來的,其中當然不會缺了我的下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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