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bevictor伟德官网畢業已經整整二十五年了。同學們正在籌備08年夏天搞一次同學大聚會。這讓我期待(因為以前兩次都沒有能夠參加),但也感到一點擔憂。我擔心的是,老同學們一見面恐怕又會問我:“你在哪個單位工作呀?你現在做什麼呀?”等等。
這兩個問題對常人來說,應該很好回答。但是卻會令我感到棘手和尴尬。首先,我早就放棄了在美國的工作,這幾年基本都在國内做事情。然而,盡管我同國内多個單位和機構有合作工作關系(如中國電子标準化協會顧問,信息産業部WAPI标準工作組戰略顧問,西南大學特聘教授等),卻無法說清楚“具體落實在哪個單位”。更麻煩的是,我沒有辦法用一兩句話說清楚我到底在做什麼事情。我做過的和正在做的事情有很多,而且看起來似乎毫無關聯。因此要為我自己做一個“職業定位”或者是“學術定位”是一個困難的事情。
老同學王宏林在聽了我過去的簡曆之後,哈哈地笑着對我說,“你呀,跟我一樣,喜歡折騰。”(他在南大曆史系畢業後又獲得了北京大學法學博士學位)。用折騰來形容我的經曆,似乎十分貼切。折騰的意思是,不安本份,喜歡搗鼓新東西。回顧過去二十五年中,我一直在不停地“換跑道”,而不是如“專家”們那樣一心一意搞本行。
在大學裡,我學的是中國史專業。畢業前半年,我突然決定要考研究生,而且報的是歐洲史(有一個公費出國研究生名額)。考上後,又應美國政府(富布萊特計劃)要求改為國際關系史專業。最後取得了弗吉尼亞大學美國史博士學位。取得博士後,我卻不再繼續在曆史專業内發展,而是投入了工商管理和社團組織活動,經曆包括美國第三大電信公司的合資公司高級管理工作和亞美商協的總裁等等。然後,在2001年中我寫了大量的時事評論和研究報告,内容包括軍事,國際政治,經濟,外交,文化等領域。再後來,我更是投入了中國标準化的工作,不但寫了許多标準化理論文章,還直接參與了多年的國際标準談判工作(WAPI)。就在中國标準步入坦途之時,我又重新回到大學裡面,執起了教鞭。現在,我手上從事的項目包括咨詢,策劃,教育,寫作,開發和研究等等。要說清楚這些事情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由于不停地在“折騰”,導緻成就和失落共生的一種複雜的感受。要說成就,還是有一些的。對于跨專業考研究生并獲得成功,還是有一些成就感。在曆史領域内,我做的關于美國排華史研究(《美國百年排華内幕》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在學術界乃至社會輿論界都還是有好評和影響的。在工商領域和社團組織方面的高級管理職位,是管理能力和組織能力的證明。我寫的時事評論文章受到了許多讀者的喜愛。2001年内所寫的許多前瞻性戰略策劃論文,也被證明是符合後來事态發展的。而作為海海**家家,參與到國家戰略性課題研究和敏感的國際标準談判中,這也是非常獨特的經曆。第一次在大學的授課(大學生智慧學和國際政治學)也受到了學生們的熱烈歡迎和好評。
有些人一生專注于一個領域,取得成就,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但要在許多領域内得到令人稱羨的成就,那就是難得了。折騰,很多人會。但折騰得能夠有成就,那就不容易了。沒有成就,那就是瞎折騰。好在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說我是“瞎折騰”,這表明大家還是認可我有一些成就的,這是令我感到一些欣慰之處的。
然而,這種自我安慰的成就感并不能掩蓋一些失落感。産生失落感的原因之一是頻繁更換跑道而引起的不穩定感。按照常規,取得博士後,到大學當教授,是正規發展途徑。憑能力,獲得終身教授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那可以獲得穩定的生活。但是,我沒有循着這條路線發展。這就給家人帶來了一定的壓力。
失落感的第二個原因是沒有“發财”。過去我所做的事情,有很多機會可以獲得巨大經濟效益,但是我沒有去采摘果實而是換了跑道,以至于效益被其他人獲齲家人說,我一生是在為别人創造機會,自己卻沒有得到效益。
失落感的第三個原因是,個人乃至圈子裡都認為有成績和貢獻,但是卻沒有以有形的方式得到承認和證明。
失落感的第四個原因是,在長期以來形成的以“專”來衡量人才的制度下,像我這樣跨專業、跨領域、重實用的發展方式所創造出來的成果是無法獲得認可和尊重的。比如,我發表了許多戰略策劃性研究論文,雖然有直接的社會效益,但是卻不能算做學術成就。再比如,國内大學評估職位時,看重國外發表的文章或者是名校的教授身份,盡管這些文章或者所謂的名校教授對國家發展沒有任何助益。要知道,真正對中國有直接助益的文章和人才又怎麼可能在國外期刊或者機構内獲得重視?
也許這些就是折騰的代價。
盡管有這些問題,我并不感到後悔,因為當初是自己主動而且不可動搖地選擇了“折騰”這條道路。我也不感到悲觀,因為我的折騰還沒有結束,而且正在按照設想的道路前進。
我所經曆的折騰,并不是那種因為形勢變化而迫使人生改變道路的被動局面,而是從一開始就有意識地選擇。我所經曆的每一個轉折,都是事先确定了一個人生的目标和實施方案,然後在一定發展階段時必然會出現的變化。這也就是說,過去的所謂折騰,其實都是在按部就班地推進計劃。别人看起來是雜亂無章和不可理解,在我心裡卻是胸有成竹。實際上,并不是命運在決定我,而是我自己在主動地決定自己的命運。每一個選擇,每一個轉折,都是自主決定的結果,是實現一個大計劃中的一步。
當年選擇折騰這條道路,是早在上大學之前就形成的人生觀而決定的。1978年考大學報考志願時,就對個人的人生目标進行了深刻思考。當時,自己對個人的聰明還是有一定的自信,知道如果選擇一個理科專業,将來成為某個領域内的專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人生難得來一回,一輩子隻做一件事情(專業)似乎太單調了。我希望讓自己的未來豐富多彩,能夠做很多事情,能夠取得很多種成就,能夠與衆不同,能夠自己決定做什麼和不做什麼。基于這樣的考慮,我最終選擇了曆史作為自己的大學專業。
很多人都覺得奇怪:你張慶松,本科、研究生和博士都學的是曆史,為什麼後來卻放棄這個專業,做一些與曆史毫無關系的事情,如技術标準等等。如果你不喜歡曆史,當初為什麼又花那麼多年去學它?在不明就裡的人看來,這種折騰似乎是不務正業,見異思遷。
這當中的曲折隻有我心裡清楚。過去也懶得向人去解釋。現在就這個機會來說明一下。我當年選擇曆史,是有幾個考慮。首先,我不确定将來要幹什麼。所以在大學期間的學習策略就是全面地培養自己的素質。而淵博的知識就是一種基礎素質。其次,在所有大學專業中,曆史具有最為淵博的知識,因為曆史包羅萬象,是未來從事任何專業的一種基礎功夫。第三,人的素質包括實現目标的能力。而曆史的精髓就是成敗之鑒,存亡之道。學習曆史是培養個人素質的最好途徑。
這種思路決定了我對曆史的學習方針,那就是“通用”原則。所謂通,是指融會貫通,以成為通才為目标。所謂用,是指注重實際應用,包括用于個人成長和社會發展。我沒有把曆史作為個人未來專業來發展,而是注重實效,從曆史中提取精華,培養個人的綜合素質。因此,曆史隻是手段,而不是目标。
當我完成了曆史的學習以後,也就意味着階段性目标的實現,就自然地進入下一階段的發展。這也就意味着,曆史不再是主要工作,而是要進入一個新領域。也就是應用曆史的階段。
所謂應用曆史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方面是應用和驗證從曆史中學到的素質和能力。我深信,自己從五千年中國曆史文化中學到了全面和綜合的素質,可以用來促進個人事業發展。僅僅從某個領域的發展和成就(如成為曆史學教授),并不足以證明這一點,必須在廣泛的領域内取得令人稱贊的成就。因此,我就必須自由地和頻繁地轉換職業和工作性質。
應用曆史的另一個方面是将曆史知識應用于解決當今社會問題,促進國家發展。曆史可以提供前車之鑒,是一個智慧的無窮寶庫。但是,僅有理論知識并不夠,還需要實際經驗和運作能力。因此,在完成曆史專業的學習後,我就決然地選擇了走向社會,以豐富經曆和驗證并鍛煉各種社會運作能力。
所以,我過去所從事的多種“職業”工作,全部都具有階段性質,都負有實踐性或者檢驗性任務。是為了實現最後的大目标而做的基礎性建設。一旦階段性目标實現(經驗和能力的掌握),無論其有多麼好的前景,我也果斷地離開,進入下一個階段。
推動中國标準戰略是我的最後一個試驗,也花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從2004年初開始,經曆了曲折的過程,發生了許多精彩動人的故事。目前可以說終于成正果。這也帶來了機會。許多人希望和我在标準方面合作。許多大公司邀請我加盟。然而,出乎朋友們的意料,我又換跑道了。
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轉換方向了,因為标準戰略的成功标志着我已經完成了實踐檢驗工作,開始進入正式的終身事業的開拓階段了。這個事業就是中華智慧學和智慧教育的研究和推廣工作。
在過去的二十五年中,我認識到了許多道理。從曆史的學習,充分體會到了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和中華智慧的巨大威力,認識到了在大學學習方法正确的話,就可以有效地提高個人綜合素質,認識到了西方教育理念的不足,也看到了人才建設的重要性和目前高等教育領域内的不足。因此,我很早就計劃,在适當的時候我要回到大學,要發展出新的教育理念,以幫助培養高級的智慧性人才。
當然我也會繼續為國家建設出謀劃策,包括繼續參與标準戰略的推進工作。但那不會是我的主要工作。依靠個人來解決問題,效果是有限的。如果能夠成批地培養出高級人才,那樣的效益就會更大。百年樹人。這才是值得做得最大的事業。
這就是我以前總是在“折騰”的背後原因。過去的折騰實際上都是為以後的工作做準備。折騰使我積累了豐富的實踐經驗,也積累了大量的素材,取得的成績也成了智慧效益的證明。
在專家們看來,也許我搞的東西太多太雜,似乎不夠專精。但是,我卻希望證明,專才不是學子們可走的唯一道路。通才也是社會所需要的,而且是可以發揮作用,也能夠得到尊重的。曾經有一個名叫aj4x的網友在看了我的文庫裡面的文章後,給了我一個稱号,叫“金牌萬金油”。這說明,我做的事情雖然“雜”,但是其質量還是獲得大家認可的。這就為以後的工作奠定了厚實的基矗
相對于那些隻局限在紙堆中做文章的學者們,我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有個人豐富的實踐經驗做支撐。我将來所傳授的智慧學,不僅僅是書面理論,而是有個人豐富案例來證明的,也可以實際操作來示範。這就是我當年脫離學術,而在社會熔爐中鍛煉的用意。比如,未來我将開設一系列預測學課程,教授高級的中華預測學理論和精确預測技巧。我的課程将不僅僅是空頭理論或是古人成功經驗的“馬後炮”式的彙總分析,而是有親身實戰經驗的豐富材料來驗證的。
二十五年過去了,我沒有發财,也沒有獲得什麼獎。但是我自己覺得是成功的。這種成功體現在我是按照自己的路線安排在前進,體現在我已經即将進入最後的人生事業的大攻關,體現在我已經建立了以經驗、資料、能力和成就等要素構成的平台。
二十五年過去了,我們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齡。有的同學已經在談論退休事宜。然而,對我來說,以前所做的都隻是外圍工作,真正的事業才剛剛開始。我還要繼續“折騰”下去。
也許會有人說,動作太遲了,為什麼不早一點開展智慧學的工作?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沒有辦法提前。以前所做的事情都是必要的,也需要那麼多時間來進行。
我的目前的工作進展較慢,這是因為存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幹擾”和阻力,未來的工作也不會一帆風順。但我并不擔心。高風險意味着高回報。困難是可以被克服的。難做,也就意味着“無争”。
所以,面對同學,我暫時沒有成就可言,所能夠表現的,是對未來的期望和信心,以及為之所做的各種準備。
以上所寫的我的人生經曆,是有獨特性的,不具備可仿制性。但是,從中也可以提煉出一些智慧人生的哲理。
首先,我的人生道路符合智慧學中做事先要定目标和方向的原則。我首先明确了要做大事業的目标,然後就從各方面來培養自己,甚至花了幾十年來做準備,而且是堅定不移。富有智慧的人,必須是有明确目标,而且會全力保證其實現。
其次,掌握了智慧,就可以自主地決定自己的命運。智慧是能力和素質的綜合。有了智慧,就可以自主地選擇職業,可以決定工作方向,可以随時轉換跑道,可以适應環境變化,可以掌握個人的未來。
第三,戰略選擇。有智慧的人,總是善于分清輕重,并做出戰略選擇的。這種選擇可能會放棄短期利益,因此會帶來一定的痛苦。但是,敢于丢卒保車,确保目标實現,這就是戰略家素質,是成大事者的風範,是智慧的一種表現。
第四,從學術上看,我是屬于那種人們所說的“雜”家,但是我更傾向于将自己定位為“通才”。雜家隻是一種對學術手段的描述,而“通才”則是最後形成的人才特征。我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種事情,目的之一就是要證明,通才也是可以做到,而且也是有用的。
最後,還有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未來的目标确定會成功嗎?我的答案是肯定的。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有中華五千年文明發展所積澱的博大精深的曆史智慧做支撐,智慧學将來必然會大放光彩。所以,投身這個事業隻會成功,不會失敗。
回顧過去,我的經曆确實是在“折騰”,但這種折騰是體驗智慧,應用智慧和證明智慧所必須要經曆的途徑。所謂折騰就是要不停地推出新東西。折騰是創新意識的體現。折騰是為了創新。而創新也是智慧的一個主要目标。過去,因循守舊、固步自封等意識曾經讓中華文明失去創新的動力。現在,中國正在努力建設創新型社會。敢于折騰,善于折騰,在中華智慧的指引下折騰,我們的社會,個人的事業才能不斷進步。
這就是我畢業二十五年的感悟。(張慶松,2007年12月11日于齊魯山莊)